作死的运营商PUA玩家多年后,终于被全世界联合起来反杀了

“全世界玩家,联合吧!胜利就在前方!”

怪物马戏团 | 文

硬核战争游戏的硬核玩家,会给你怎样的刻板印象?严谨、较真、略显中二的幽默感?不论这印象是否为真,最近,有款游戏都领教了其威力,它就是《战争雷霆》——在本月拥有了游戏史上最硬核玩家抗议运动的作品。

别对硬核玩家蹬鼻子上脸,不然,他们可是会组织全球性的工会罢游的。

说《战争雷霆》是战争游戏,其实不严谨,它是个载具射击网游,最大的特色是,其载具和战斗,是海陆空三位一体的,而且有10年的积累。在游戏里,你可以使用从一战到现代的各种战争载具,与人对战。

2014年,游戏就是吉尼斯世界纪录里,飞机种类最多的(含)空战游戏了。

别小瞧这游戏,它不是小众狂欢的偏门作,《战争雷霆》是12年上线的,运营已经快十年。而它不止没过时,反而越战越勇。在21年,游戏进了Steam畅销榜的黄金档,和《地平线5》《双人成行》同级;它今年的平均在线人数,甚至比21年还高。

然而,去知乎上看相关问答,却发现其最火的问题为:“为什么游戏一直砍收益,在线人数却一直上涨?”

这问题是21年发表的,从那时起,玩家们就在琢磨这问题,到这个月,矛盾终于爆发了。

为什么?因为运营方,终于把游戏收益砍到了离谱的地步。

这游戏里,玩家每次把载具开出去,都要花维修费。在之前,维修费尚可靠战斗的收益回本,让人把游戏正常玩下去。

战雷玩家在扑街局后看到维修费

可最近一次更新里,回本线被踩塌了,大部分情况,玩家必须在一局里的KD达到3,也就是打败三名玩家,才能回本。这还是大多数情况,有些载具的KD回本线甚至达到了4。

也就是说,假如你不是场均三杀的大神,长期下来,一定是越打越亏的。这不是玩家的推断,而是官方直接写在公告里的话。

除非你氪金。

这还不是经济系统唯一的毛病,几乎每种玩家的利益都被踹了一脚,各种东西的肝度都变高、新玩家更难上手、氪金与零氪玩家的差距加大,至于重氪玩家,他们现在得氪得更重才行。

《战争雷霆》的开发/运营方是俄罗斯人成立的国际化公司Gaijin。经常有人嘲笑毛子的游戏,经济系统总是一塌糊涂,不然苏联就不会解体了;但这明显不是一塌糊涂的问题,而是把贪婪写到了脸上的逼氪。

这样的事,怎会不惹众怒呢?《战争雷霆》曾是一个叫安东的人负责的,在几年前,它的运营权到了本是主程序的BVVD手中,而后者的运营让玩家积怨已久,怒火一点就燃。于是,Gaijin终于喜闻乐见地翻车了。

此外,安东还在负责Gaijin新游戏《行军》,玩家认为他们是为了给《行军》输血,才加大了逼氪力度。

不知Gaijin有没有料到玩家会反对自己的更新策略,但就算他们料到了,也肯定没料到其来势有多汹涌。

最初,玩家还只是和以前一样,零散地给游戏在Steam上打差评。然而,他们很快就在这猛烈的差评潮中,看到了团结的力量:游戏迅速从“多半好评”变成了“褒贬不一”。

也许这激励了战雷玩家,于是他们打算进一步发挥自己的专长,让反抗的火焰燃得更猛。

这专长是什么?就是硬核到离谱的态度。

在这次事件前,《战争雷霆》曾因另一个原因屡次出圈:其玩家多次因为泄漏了军方机密,让游戏公司被迫删帖,有次还被英国国防部警告了。

这些玩家平时爱在论坛里讨论各种载具的数据,比如某种坦克的炮塔旋转30度,需要多少秒。而当他们争上头后,就会搬出资料来证明自己,有时,这些玩家是军方人士,便把手边的文件展示出来。

比如前段时间,一名法国陆军勒克莱尔式主战坦克的炮手,就在证明游戏里坦克数据有误时,搬出了法国陆军炮手的手册,还实名举报游戏数据造假。

从2020年起,发生了至少10起军事信息泄漏,论坛官方删帖的“笑话”,而且涉及国家囊括英、美、法、中、俄、孟加拉。每当这类事发生,大家就会吐槽,又有一个战雷玩家要上军事法庭了。

战雷玩家们用这硬核态度,把大炮对向了运营方Gaijin。他们成立了一个“战雷玩家联盟”,也就是War Thunder Player Union,简称W.T.P.U.。

W.T.P.U.(简称WTPU吧)由全世界玩家组成,分为不同分部,其中最大的三个被称为欧洲战区、美洲战区和中国战区。

既然都这么中二硬核了,那就再中二硬核一点吧。

因为人多,怒火旺,WTPU迅速展开了行动,他们先是精心设计了联盟的标识和旗帜。标志上,红黑配色的菱形是游戏LOGO,中央的手柄代表玩家,地球则代表全世界玩家的联合。

正式的标志和徽章,让大家的热情愈发高涨。他们开始在Discord上展开国际会议,联合各国分部,制定行动纲领。因为参加者是广大玩家中的少数代表,所以,他们制作了详尽的会议日报,把每次会议的要点展示给所有人。

故事才讲了个开头,我们就已经可以学到其中寓意了:不要把硬核玩家当傻子,尤其是,当他们是群能拿到军事机密文件,整天细扣雷达精密度的人时。

官方汉化组也已罢工

玩家锐评新语音

WTPU的行动效率,可能把他们自己都吓了一跳。实际上,这行动就是上周才开始的,然而短短一周,它的规模已经飞速膨胀,光是Reddit上WTPU的成员,就已经超过了1.5万,他们还不断在游戏游戏聊天频道和社群里招新。

为了宣传WTPU,各国分部的成员,做出了大量海报。由于Gaijin的标志是一只蜗牛,所以玩家便用蜗牛代表他们。

一开始,WTPU还只是把著名的宣传画P一下。但很快,他们就开始自己设计海报了,且质量毫不马虎,比如下面这两张。

“继续下去,我们需要你的支持”

“加大压力,经济系统需要你!”

假如你仔细观察这些海报,会注意到一个有趣的东西,它们的风格来自世界各地,中、美、苏、欧洲……这种风格的差异化,体现了WTPU最让人意外的特色:国际主义精神。

“干掉蜗牛,趁它还没干掉你”

“对蜗牛说不”

“差评轰炸”

这可不是在强加标签,这次玩家反抗运动,有浓郁的国际主义精神。它不止徽章上就有个地球,从各种细节看也是如此。比如WTPU的标识被设计出后,很快就放弃了版权,声称可以由任何人用在任何地方,哪怕是商用。并且,虽然这是欧美玩家设计的徽章,但他们很快就发表了俄语版。

此外,实际上,WTPU不是这次抗议唯一的组织,还有个叫WTCSF的,这是战争雷霆中国玩家联盟,它只代表中国玩家。

要是换个剧本,很多人可能就被统一在WTCSF旗下了。WTCSF给出的成立理由是:因为中国玩家的习惯和游戏环境都和海外不同,所以别人的想法不一定能代表我们的诉求,也不一定会为我们考虑,中国玩家更该自己团结在一起。

然而意外的是,WTCSF受到了大部分中国玩家的痛骂和抵制。他们给出的抵制理由很简单:“这是一场不分国界的运动,本质上,是为全世界玩家争夺应有的利益,欧美玩家都和俄罗斯玩家联手了,而你还要在这儿搞狭隘的民族主义?”

好家伙。

在WTPU惊人的组织能力下,差评轰炸的力度瞬间升维,游戏的总评价,立刻从多半好评,给炸到了离谱的差评如潮(16%好评率)。

然后,WTPU做了一个决定,从5月26日起,进行为期两周的罢游行动。

战雷UP在26日直播不上游戏

《战争雷霆》看似“小众”,WTPU却组织起了可能是游戏史上最强悍的抗议活动。最初,一切都按部就班进行,甚至有在莫斯科的中国玩家,花费五小时,去Gaijin的工作室贴上了WTPU的宣传画,以及玩家的诉求条规。

这名玩家还贯彻了战雷玩家们刻板印象式的严谨,他做了详细而中二的计划,研究了行为的合法性,还不忘督促大家别盲目学习,严格控制事情别上升到政治高度。

这短短一周里,战雷社群里发生的类似事件,说也说不完。

“团结就是力量!加入26号的罢游吧,继续差评轰炸!”(海报原意不相关)

要说有什么东西的效率比WTPU更快,那就是Gaijin的滑跪速度了。WTPU的热身阶段还没结束,Gaijin就被这架势吓倒,立刻连发公告道歉,并彻底抹除原先方案,回滚更新,连前瞻直播都直接取消,还承诺将在6月14号前,提供新的改进方案,并在今后以更好的态度,审视游戏经济环境的更改。

连续滑跪

然而,火力全开的WTPU压根不想买账,他们怀疑Gaijin又在画大饼,只是想压下怒火,再继续摆烂。此外,Gaijin的道歉也缺少说服力,玩家认为其措辞毫无诚意,全篇都是“改动是为玩家好,玩家却不领情”的味道。

官方滑跪前的口吻

结果怒意不止没被压下去,反而越来越高了。

“联合起来,我们赢了战役,但不是战争,继续抗争,联合国将为自由而战!”(没有中国国旗是因为原版图诞生于新中国成立前)

Gaijin见势不妙,立刻在自己的官网上,撤掉Steam平台的标志,疑似是为了让其他平台的玩家,不注意到Steam上发生的事。

然而此举遭到玩家无情嘲笑,他们知道Gaijin不敢真动Steam端,因为那有他们超过1/2的玩家,《战争雷霆》还是Gaijin唯一真赚钱的游戏。于是,WTPU做了一堆嘲讽Gaijin的梗图,并且制定了新方案:把游戏其他平台的评价也炸下去。

原梗:斯大林改照片

就连B站也

这种蛮力十足的轰炸,触发了Steam的保护机制,让游戏总评价重新回到了“多半好评”。在油管上,战雷的UP主抱怨说这根本不是差评轰炸,差评轰炸是一群云玩家,因无关游戏性的问题打差评,而不是一群玩了数年的老ASS,因为纯粹的游戏性问题打出差评。

不过不论如何,污点已经留下,这次事件已被正式录入游戏的维基页面。近期评价也没恢复,大量好评,都是阴阳怪气的差评。

然而,说了这么多爽文,我们得到“硬核”的最后一步了。WTPU将这次行动,称为“五月风暴”,这是源自历史的词;可惜,就像历史上的诸多运动一样,它同样也充满矛盾而复杂,越到后期,越是如此。

五月风暴是法国历史上一次学生运动,捧红伊娃·格林的《戏梦巴黎》就是该背景。

就像WTPU迅速把全世界战雷玩家联合一样,它也迅速开始分裂、跑偏,仿佛人类数千年历史上,各种事件的重演。

没多久,玩家就开始在WTPU会议里,为所提要求加上私货,有时是为了削弱某种阵营的载具,有时则索要不现实的福利。

而对于26号开始的罢工,玩家们也有了争议。这本是一次自愿参加的活动,但部分玩家却开始强迫所有人参加,并辱骂不愿参加的人。

其实在抗议活动一开始,就有中国UP主警告大家,这种罢游活动,只会加剧玩家的分裂,把矛盾转移到玩家内部。他引经据典,从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》一直说到《战争论》,而如今,事态确实在朝着他说的方向抬头。

群魔渐渐乱舞,现在,甚至有玩家在游戏里屠杀萌新,为的就是尽可能将新玩家赶走,让运营方承受更大的损失——只能说,在某些方面,好像有点现实过头了。

那这逐渐失控的罢游运动,又有多少实际成效呢?

很难说,虽然游戏的在线数据确实有了明显下降,但在线玩家还是很多。而且也这些数据的真实性也是未知的,因为全平台玩家在线数统计,只能在官网看,可这个数据对官方来说,随手就能修改。

搞笑的是,在事发后,Gaijin仿佛救火般,送了两个二次元抱枕,试图安抚玩家,引诱他们上线。然而当时罢游还没正式开始,于是玩家纷纷一边白嫖抱枕,一边安然为随后的罢游做准备。

所以整件事到最后,会依旧只是场中二的白忙活,反而闹出一堆洋相和丑闻,并最终成为乐子人眼中,嘲笑“硬核玩家”的素材吗?

要回答这个问题,可能不该从结果看。而是要看清,这些玩家之所以在这周如此愤怒,是因为他们已经被温水煮青蛙地削弱了数年的收益,忍下了官方一次次的耍猴行为。

比如Gaijin曾在调查报道中,给玩家四种改进方案选择,可它们都是一样烂,且本质上都是朝三暮四的障眼法。

另外要记住的是,Gaijin曾在公告里抱怨说,游戏的氪金玩家太少,大部分人只是白嫖。然而,《战争雷霆》不是一款逐渐死亡的游戏,它是一个在玩家的拥趸下,逐渐由小众走向主流的作品,哪怕运营十年,营收也年年上升,且就算其在线人数比不过大型网游,却依旧有能和它们匹敌的流水。

官方指出之前经济系统的“问题所在”

可就算如此,Gaijin依旧不满,做的也不是靠营销让游戏为更多人所知,不是进一步打磨游戏质量,而是进一步,不对,进百步去压榨支持他们数年的玩家。

“给那只贪婪的蜗牛撒盐!”

这种情况下,假如我还是选择嘲笑这些玩家,把他们塑造成一群过家家的中二病,所做的一切终将没有意义,那我可能也配不上为任何有情怀的游戏写文章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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