坂本龙一和他生命的最后三年-魔性次元

真新镇小茂 | 文

“以后的生活，我有个强烈的愿望，就是不对自己说谎，想做真实的音乐，真实地活下去，还有不忘记看每天的月亮。”

日媒4月2日报道，音乐家坂本龙一因癌症于3月28日去世，终年71岁。他的微博最后更新于昨晚8点40分，写着“艺术千秋，人生朝露”，大概是对一位艺术工作者最好的人生总结。

在音乐界，坂本龙一广为人知的绰号是“教授”，是他早年间组建YMO乐队时，另一位成员高桥幸宏取的。坂本龙一从小接受正统音乐训练，毕业于东京艺术大学作曲系研究生。高桥幸宏原本是拿他的高学历开玩笑，但教授确实如同他的绰号，产出的作品有世界级的影响力。

从左到右为细野晴臣、坂本龙一、高桥幸宏。其中高桥幸宏也已经于今年一月份去世，终年70岁。

坂本龙一最后的一次公开场合露面，是在去年12月11日发布的线上音乐会。他坐在一间空旷的录音室内，除了录像设备，画面里只有一台钢琴和一位演奏者。

这场音乐会并非是现场直播，而是在去年9月份录制的。演奏从一段即兴开始，以12支曲目为主体。随着指尖最后的音符落下，坂本龙一一言不发，默默离开了录音室。全世界和他自己都知道，这大概率将是他人生最后的一场演奏会。

2014年，坂本龙一被诊断出患有咽喉癌，经过治疗后病情得到缓解。然而2021年初，他再次被确诊直肠癌，被告知如果不治疗只有6个月可活。于是他一年内接受了六次手术，最初形成癌症的原发肿瘤，肝脏和淋巴系统中转移的两个部位，以及30厘米的结肠被切除。

所以实际上，这场长达一个小时的线上音乐会，12支曲子也不是一次性录完的。坂本龙一的体力已经不足以支撑，而是用不同时间的12次录像，通过剪辑使其成为了一场流畅完整的音乐会。

坂本龙一一直是这样，即使自己被癌症折磨，也希望通过音乐向世界传递力量。去年3月，坂本龙一和咪咕音乐合作，为彼时被封控在家的中国人民，做过一场长达100分钟的线上音乐《Playing the Piano for the isolated》。除了极具代表性的《Merry Christmas Mr. Lawrence》，他也演奏了许多自己喜欢的实验性音乐，撵磨锋利的石块、敲击金属器皿。整场音乐带着粗粝、肃穆的气氛，并非完全是温柔的“宗教安魂曲”。

对此，参与了音乐会制作的UCCA集团艺术总监尤洋表示，他们希望这场音乐会能给观众一种力量，不是为了屏蔽灾难，而是接受创伤，认可它们是生命的一部分。就像坂本龙一自己那样，今后的日子都要与癌同行。

坂本龙一对中国乐迷的鼓励，不只有这一次。2020年2月，武汉刚爆发疫情的时候，彼时身体还算健康的坂本龙一就专门制作了一场公益音乐演出。演出开始，是一段坂本龙一写给中国孩子们的文字：

“不能出门玩耍很难过吧，但既然现在不用去学校了，就在家尽情做好玩的事吧。

不要只是玩游戏哦，用这些时间，去读很多书，听很多音乐。画画，写诗，弹奏乐器，看电影也是不错的选择。还有别忘了在家里做一点体操运动。

努力渡过难关吧！”

那场演出也有不少实验性质的音乐，当时被戏称为“不是真爱粉听不懂”。但有个镜头所有人都能看懂，坂本龙一使用的许多乐器，清晰刻着“中国武汉制造”几个汉字，他用这种方式表达对武汉人民的支持和祈愿。

坂本龙一正是这样一位“世界公民”。他在大众印象里是一位优雅的银发老人，代表作是温柔的《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》。但其实纵观他的一生，从组建YMO乐队到后来为影视作品配曲，他的音乐都极具先锋性。他崇拜新古典主义的发起者德彪西，自己组建乐队搞电子乐，还非常喜欢中国乐器。他是位国际主义者，曾在多个公开场合表达对灾难的同情、对和平的向往，制作出多首反思战争和环保问题的曲目。